"小雨，我教了你三年，你觉得我这个老师怎么样？"
陈志远盯着坐在会议室里的林小雨，声音平静得让人发毛。
林小雨的手指紧握着文件夹，指节发白："陈总，您...您是很好的老师。"
"是吗？那就好。"陈志远的嘴角上扬，但眼神冷得像冬天的玻璃。
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。
HR小张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，王总清了清嗓子却发不出声音。
没人知道，这个看起来平常的下午，会成为一场风暴的起点。
42岁的技术总监陈志远，即将用他自己的方式，给所有人上一课。
1
2024年11月的北京，天空灰蒙蒙的，空气中弥漫着即将下雪的寒意。
陈志远推开办公室的门，桌上还放着昨天熬夜写完的技术方案。
咖啡杯里的残留已经结成硬块，电脑屏幕还亮着，显示着未读邮件的红色数字：47封。
这是一个普通的周三下午，技术部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，产品经理们在讨论下一个版本的功能，一切都和往常一样。
但陈志远不知道，这将是他在这家公司的最后一个下午。
秘书小王探头进来，声音有些紧张："陈总，HR张经理找您。"
陈志远抬起头，感觉脖子僵硬得像生锈的铁片。
他看了一眼时间，下午三点半，正是最忙的时候，HR找他能有什么急事。
"什么事？"他问。
"她说...她说有重要事情要和您谈。"小王的眼神闪躲，明显知道些什么。
陈志远站起身，西装上还沾着昨晚加班时溅到的咖啡渍。
他整了整领带，走向门外。
办公区里一片忙碌，但陈志远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。
几个同事看到他都低下了头，平时活跃的技术部今天格外安静。
走廊很长，陈志远的脚步声在瓷砖上回响。
他经过产品部的时候，听到里面有人在小声讨论什么，但看到他路过，立刻停止了交谈。
会议室的门紧闭着，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里面坐着几个人影。
陈志远推门而入，看到三个人正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对面：HR张经理、CTO王总，还有林小雨。
桌上放着一份文件，封面写着"人事调整通知书"。
"坐吧，志远。"王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，声音听起来很疲惫。
陈志远坐下，感觉椅子的皮质冰凉透过衣服传到背上。
他扫了一眼三人的表情，张经理紧张得手在发抖，王总疲惫得像三天没睡觉，林小雨低着头看文件，但陈志远注意到她的耳朵微微发红。
"陈志远同志。"张经理清了清嗓子，声音有些颤抖。
"由于公司架构调整的需要，经过董事会研究决定，您的职务将进行调整。"
空气突然安静下来，只能听到空调的嗡嗡声和张经理紧张的呼吸声。
陈志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："什么意思？"
"就是说...您需要办理离职手续。"张经理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像蚊子哼哼。
陈志远感觉血液在往脑袋上涌，太阳穴开始跳动。
他站了起来，椅子腿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。
"多少补偿？"
"八万块。"张经理说完这句话，就不敢再看陈志远的眼睛。
陈志远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。
十五年，从一个初级程序员到技术总监，从小公司到现在的规模，他把自己最宝贵的年华都献给了这里。
"八万？"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，整个会议室都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愤怒。
"我为这公司干了十五年！核心系统都是我搭建的，现在说辞就辞？八万块打发叫花子呢？"
张经理的额头开始冒汗，手中的文件都在颤抖："陈总，这是公司的决定，我们也很无奈..."
"无奈？"陈志远一掌拍在桌子上，水杯跳了起来，溅出的水打湿了桌上的文件，"那我去找老板要个说法！"
王总这时终于开口了，声音里带着某种陈志远从未听过的陌生感。
"志远，别闹了。公司确实需要年轻化，需要更有创新精神的人才。这是董事会的决定，不是我们能改变的。"
陈志远盯着王总，这个曾经和他一起熬夜写代码、一起讨论技术方案、一起为项目成功庆祝的老同事。
王总的眼神躲闪着，像做错事的孩子。
"老王，我们认识多少年了？"陈志远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，但这种平静比刚才的愤怒更让人不安。
王总张了张嘴，但没有说话。他看起来很痛苦，但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。
陈志远转身走到林小雨面前，俯下身子。
林小雨的肩膀微微颤抖，但她还是没有抬头，继续盯着手中的文件，文件的边角已经被她捏得有些皱了。
"小雨。"陈志远的声音轻得像羽毛，"我教了你三年，你觉得我这个老师怎么样？"
林小雨终于抬起头，她的眼圈有些红，但陈志远看得出那不是伤心，而是紧张和心虚。
"陈总，您...您是很好的老师。"
陈志远直起身，嘴角慢慢上扬了一个弧度。那个笑容很冷，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背脊发凉。
"是吗？那就好。"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"师父领进门，修行在个人。你一定能走得比我远。"
林小雨的脸色瞬间苍白，手中的文件掉在了地上，发出轻微的"啪"声。
纸张散落在地板上，像破碎的承诺。
陈志远转身对张经理说："文件拿来，我签字。"
"陈总，您再考虑考虑..."张经理试图挽留。
"不用考虑了。"陈志远接过文件，拿起桌上的签字笔。
笔尖划过纸面，发出沙沙的声音，每一笔都写得很重，"但是我有话要说。"
他看着王总，眼神锐利得像刀："老王，记住今天。记住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。"
王总的脸色瞬间苍白，手指在桌子下面紧握成拳。
陈志远把笔扔在桌上，笔在桌面上弹跳了几下："人各有志。今天的因，明天的果。咱们走着瞧。"
他看向林小雨，后者的手还在轻微地颤抖。
"小雨，记住一句话：做人要有良心。技术可以学，但良心学不来。你会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的。"
说完这句话，陈志远转身离开了会议室。
他走得很慢，每一步都很沉稳，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。
走廊里很安静，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瓷砖上回响。几个路过的同事看到他从会议室出来，都停下了脚步，眼神中满是疑惑和不安。
2
回到工位，陈志远面无表情地开始收拾东西。
桌上的物品不多：一个保温杯、一个充电器、几本技术书籍，还有那盆已经半死不活的绿萝。
这些东西见证了他在这里的十五年时光。
他拿起手机，打开微信工作群列表。屏幕上显示着47个群，从核心技术群到项目群，从管理群到部门聚餐群，每一个都见证着他在这里的职业生涯。
陈志远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秒，然后开始点击退群。
第一个：核心技术群，47人，退出。
第二个：AI项目群，23人，退出。
第三个：架构设计群，15人，退出。
每退一个群，就像剪断一根连接过去的线。群聊列表在快速缩短，从47个变成46个，45个，44个...
技术部的老张最先注意到了异常。
他正在调试代码，突然发现核心技术群里少了一个人，再一看，是陈志远退出了。
老张立刻站起来，走到陈志远身边，声音压得很低："老陈，这是怎么回事？刚才张经理找你什么事？"
陈志远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，继续退群。屏幕上的数字在不断减少：43个，42个，41个...
"没什么，换个地方而已。"他的声音很平静。
"不对劲啊。"老张环顾四周，确认没人听见后压低声音说，
"我听HR那边的朋友说，林小雨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频繁出入高层会议室了。"
"对啊对啊，而且每次出来都拿着文件，好像在汇报什么。"
陈志远的手停了一下，然后继续退群。
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，但老张能看到他握手机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。
产品经理小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，看到陈志远在退群，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走过来。
他的脸上立刻写满了愤慨："陈总，怎么回事？您怎么在退群？"
"被辞了。"陈志远的声音很平静，但小李听出了其中的寒意。
"什么？被辞了？"小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，引来了更多同事的注意。
"凭什么？您为公司做了这么多贡献！这些系统哪个不是您搭建的？"
越来越多的同事围过来，他们的愤怒和不甘写在脸上。
办公区里原本忙碌的工作氛围瞬间变得凝重。
技术部的小刘红着眼眶。
"陈总，我们都觉得这事有猫腻。林小雨平时技术一般般，但最近总是在王总面前表现，我们要给您讨回公道！"
"就是！"小李挥舞着拳头，情绪激动，"陈总，您别走啊，没有您我们怎么办？这些核心系统我们根本不熟悉！"
"大不了我们一起辞职！"老张也站了出来，"没有您，技术部就散了！"
运维工程师小王也凑过来："陈总，您走了，那个AI模型谁来维护？那些参数配置只有您知道啊！"
围观的同事越来越多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，都在为陈志远抱不平。
有人甚至提议要去找王总理论，有人说要联名写信给董事会。
陈志远终于抬起头，看着这些跟了自己多年的同事。
他们有些是他亲自招进来的，有些是他手把手带大的，现在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为他抱不平的火焰。
他的喉咙有些发紧，但声音依然平静："算了，都散了吧。职场就是这样，没什么好说的。"
"可是陈总..."小刘还想说什么，眼圈已经红了。
"听我的。"陈志远拍拍小刘的肩膀，感受着这个年轻人肩膀的颤抖。
"你们都有家要养，别为了我犯傻。好好干，照顾好自己。"
他继续退群，屏幕上的数字还在减少：35个，34个，33个...
小李不甘心："陈总，至少告诉我们为什么！您做错了什么？"
陈志远停下手中的动作，看了一眼不远处林小雨的工位。
她的位置空着，但桌上放着一个新的笔记本电脑，还有几本技术书籍，其中一本正是他推荐给她的《系统架构设计》。
"没做错什么。"他继续退群，"就是有些人觉得我老了。"
说完这句话，他站起身，拿起装着个人物品的纸箱。
纸箱不重，但走向电梯的路似乎格外漫长。
同事们自发地为他让出一条路，所有人都低着头，空气中弥漫着悲愤的情绪。
办公区里原本热闹的工作氛围完全消失了，键盘声停止了，讨论声也没有了。
电梯门慢慢关上的时候，陈志远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小雨从洗手间方向走过来。
她的脸色还是苍白的，步伐很急，手里拿着手机，像是刚刚结束一个重要的电话。
她看到陈志远在电梯里，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秒钟。
林小雨的眼神里有愧疚，有紧张，也有某种陈志远看不懂的东西。
电梯门关上了，陈志远闭上了眼睛。
3
回到家的时候，妻子李梅正在厨房准备晚饭。
灶台上的锅里冒着热气，空气中弥漫着家常菜的香味。
这个简单的两居室是他们十年前买的，房贷刚刚还完不到一年。
她听到开门声，探出头来，看到陈志远手里的纸箱和憔悴的脸色，立刻关掉了燃气。
"怎么了？"李梅走过来，围裙还系在腰间。
陈志远把纸箱放在沙发上，脱掉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。
外套的肩膀部分已经被北京的寒风吹得有些变形。
"被辞了。"他坐下，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里。
李梅的手抓住了沙发的扶手，指甲陷进皮质里："为什么？你做错了什么？"
"公司要年轻化。"陈志远闭上眼睛，感觉眼皮很重，"十五年，八万块补偿。"
李梅在他身边坐下，她的手有些冰凉，轻轻握住了陈志远的手："那现在怎么办？我们还有房贷..."
"房贷已经还完了。"陈志远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。
"先休息几天，然后找工作。四十二岁了，应该也有人要。"
李梅没有说话，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。
互联网行业对年龄的偏见她是知道的，四十二岁重新找工作，难度可想而知。
晚饭吃得很安静，电视里播放着新闻，主播正在报道某家科技公司的融资消息。
陈志远吃了几口米饭就放下了筷子，他的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。
"我去洗个澡。"他站起身，声音有些疲惫。
热水冲在身上，陈志远靠着浴室的墙壁。
水声很大，盖过了他粗重的呼吸声。
他想起十五年前刚进公司时的兴奋，想起第一次熬夜写代码时的激情，想起一次次项目成功后和团队一起庆祝的场景。
现在这些都成了别人升职的垫脚石。
洗完澡出来，陈志远关掉了工作手机。屏幕黑掉的那一刻，他感觉自己和过去十五年彻底断开了联系。
第二天早上，陈志远睡到了自然醒。
这是十五年来第一次不用闹钟起床，但他并没有感到轻松，反而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。
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李梅已经上班了，桌上留着她准备的早餐和一张纸条。
"好好休息，一切都会好的。"字迹工整，但陈志远能感受到笔画中的担忧。
陈志远拿起工作手机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按下了开机键。
屏幕亮起的瞬间，电话铃声就响了。来电显示：张经理。
他没有接，让铃声响到自动挂断。
铃声在空荡的客厅里格外刺耳，像是在提醒他昨天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。
紧接着，又来了一个电话，这次是技术部的座机号码。
陈志远皱了皱眉，还是没接。但是铃声刚停，手机又响了，这次是另一个号码。
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，手机几乎没有停止过震动。
每隔几分钟就有电话打进来，屏幕不断亮起又熄灭，像一盏不停闪烁的警报灯。
到了上午十点，陈志远打开通话记录，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让他都有些吃惊。
137个未接来电来自不同的部门：
微信消息更是爆炸了，显示999+，小红点看起来刺眼。
陈志远打开微信，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来：
老张："陈总，系统出问题了，您能回来看看吗？"
小李："陈总，核心API接口调不通了，我们找不到原因。"
小刘："陈总，AI模型跑不动了，一直报错，只有您知道怎么调参数。"
小王："陈总，数据库连接池满了，我们不知道怎么扩容。"
还有很多语音消息，陈志远随便点开一个，是小刘的声音，听起来快哭了。
"陈总，求您回来看看吧，系统彻底崩了，我们真的搞不定。现在连最基本的用户登录都有问题。"
另一个语音是老张的。
"陈总，王总让我们自己想办法，但这些核心配置只有您知道啊。我们改了半天，反而把事情搞得更糟了。"
陈志远看着这些消息，嘴角慢慢上扬。
他能想象公司里现在的混乱：技术部的人围着电脑束手无策，产品经理急得团团转，王总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，投资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询问情况。
而林小雨，那个被寄予厚望的接班人，此刻肯定正在焦头烂额地应付这一切。
他关掉微信，走到窗边。外面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，但陈志远觉得空气比昨天清新了一些。
手机又响了，这次是王总的号码。
陈志远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，想了想，按下了接听键。
"志远！"王总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，甚至有些歇斯底里，"你必须回来！公司出大问题了！"
"什么问题？"陈志远的声音很平静，形成鲜明对比。
"AI模型崩了，核心系统连不上，几个重要项目都停了。"王总的声音里带着恳求。
"客户在催进度，投资人在问情况，只有你能解决这些问题。"
"哦。"陈志远说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。
"志远，我知道昨天的事情让你不高兴，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。"
王总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急躁，"公司的损失每小时都在增加。"
"意气用事？"陈志远的声音提高了一些。
"王总，是你们昨天叫我走的，现在又说我意气用事？"
"公司愿意重新考虑你的职位，薪水也可以谈。"王总的语气软了下来。
"你开个价，只要合理，我们都可以考虑。"
陈志远笑了，笑声通过电话传到王总耳朵里，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。
"重新考虑？王总，你觉得我是那种能随便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？"
"志远..."王总想要解释什么。
"还有一件事。"陈志远打断了王总的话，声音突然变得冰冷。
"我听说公司怀疑我带走了核心代码，这话什么意思？"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，陈志远能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和模糊的讨论声，还有人在小声争论着什么。
然后王总说："志远，不管怎么说，你必须回来处理这个问题！公司现在真的需要你！"
陈志远正要反驳，但就在这时，电话里突然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声音不大，但他听得很清楚，那个声音在说："王总，我觉得应该直接报警，技术泄露是刑事责任..."
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，陈志远手中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。
他愣在原地，全身开始颤抖，整个人如遭雷击......
那个声音是林小雨的。
但更让陈志远震惊的是，林小雨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一个下属在向上司汇报，反而像是在指挥王总！
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权威感，像是她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。
4
陈志远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，血液在血管里咆哮。
他放下手机，在客厅里来回踱步。刚才听到的那句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。
"王总，我觉得应该直接报警，技术泄露是刑事责任..."
那种语气，那种理所当然的指挥口吻，完全不像一个下属在和上司说话。
陈志远开始回想过去三年的种种细节。
林小雨刚来公司的时候，简历很普通，技术水平也确实一般。
但她学习能力很强，而且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，说是在学习新技术。
现在想来，她那些加班可能都是在和什么人汇报工作进展，或者接受下一步的指示。
还有那些技术讨论，林小雨总是能提出一些"建设性"的意见。
那些意见看似独到，但往往都是陈志远之前私下和她讨论过的想法。
当时陈志远以为她是个好学的下属，现在看来，她是在有计划地收集情报。
最关键的是，最近几个月，林小雨开始频繁参加高层会议。
王总的解释是"培养年轻管理人才"，但现在看来，她可能早就被内定为接班人了。
而那些会议，很可能就是在讨论如何处理掉陈志远这个"阻碍"。
李梅中午回来吃饭，看到陈志远还在踱步，脸色凝重。
"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？"她问。
陈志远把刚才的电话内容讲给李梅听，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"你的意思是，林小雨可能一开始就..."李梅没有说完，但意思很明显。
"不是可能，是肯定。"陈志远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。
"我现在完全明白了，这一切都是早就计划好的。"
下午，陈志远的手机继续响个不停。
技术部的同事们轮番打来电话：
"陈总，您回来吧，我们真的搞不定这些系统。"
"陈总，数据库连接都断了，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。"
"陈总，客户在催项目进度，我们根本交付不了。"
产品经理们也开始恐慌：
"陈总，投资人明天就来了，项目演示不了怎么办？"
"陈总，您就当帮帮我们这些小兵，我们真的很无辜。"
甚至连财务部都打来了电话："陈总，您看能不能先回来处理一下紧急问题，薪水方面我们可以重新谈。"
但陈志远一个都没接。
他坐在阳台上，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来电显示，心情出奇地平静。
每一个来电都像一个跳动的音符，组成了一首复仇的乐章。
傍晚的时候，陈志远终于接了一个电话，来电显示是技术部老张的号码。
"老陈，求你回来看看吧。"老张的声音听起来快崩溃了。
"系统彻底崩了，数据库也连不上，我们几个人搞了一天都没头绪。"
"具体什么情况？"陈志远问，声音很平静。
"AI模型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跑不动了，一直报内存溢出的错误。还有核心API接口，调用就超时，返回500错误。"
"最要命的是，现在连数据库都连不上了。"
陈志远挑了挑眉毛："数据库怎么会连不上？昨天还好好的。"
"不知道啊，早上还能连，下午突然就连不上了。"老张的声音里带着绝望。
"林小雨说她知道怎么解决，结果折腾了一下午，把主数据库的连接池都搞崩了。现在整个系统都起不来。"
陈志远差点笑出声："连接池都搞崩了？她做了什么？"
"她说要重新配置数据库参数，提高并发性能。结果不知道改了什么配置，现在数据库服务都启动不了。"
"明天投资人要来看项目演示，如果系统还是这样，咱们就全完了。"
"老张，我问你，林小雨现在在干什么？"陈志远收起了笑意。
"她在会议室里和王总还有几个高管开会，好像在商量什么紧急对策。"
"从下午三点开始，现在都晚上七点多了，还没出来。"
"会议室里还有谁？"
"王总、几个董事，还有HR的头，法务的头，基本上公司的高层都在。"老张压低声音。
"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听到里面声音很大，好像在吵架。有人在拍桌子。"
陈志远挂断电话，对李梅说："戏要开始了。"
晚上九点，陈志远的手机又响了，这次是王总的号码。
他看了一眼，没有接。
过了五分钟，手机再次响起，还是王总。
陈志远还是没接。
第三次铃声响起的时候，陈志远终于按下了接听键。
"志远！"王总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躁，甚至有些歇斯底里，"你为什么不接电话？"
"在吃饭。"陈志远的声音很平静。
"吃什么饭！公司都快完了！"王总的声音提高了八度，"你必须回来处理这个问题！现在！立刻！"
"王总，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？"陈志远的声音突然变冷，"我已经不是公司员工了，为什么要回去处理问题？"
"因为只有你能解决！"王总的声音里带着恳求和绝望，"志远，我们可以重新谈条件。职位、薪水、股权，都可以谈。"
"王总，我再问你一遍，"陈志远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，"林小雨现在在哪里？"
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。
就在这时，陈志远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，虽然声音不大，但他听得很清楚：
"王总，我觉得应该直接报警，技术泄露是刑事责任，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！"
这一次，陈志远听得更清楚了，那确实是林小雨的声音。
陈志远的手开始颤抖，不是因为恐惧，而是因为愤怒到了极点。
他终于明白了一切。
5
陈志远挂断电话后，在客厅里静静地坐了很久。
李梅看着他的表情，知道事情比想象的更严重："你想到了什么？"
"我想通了一些事情。"陈志远拿出手机，开始翻看林小雨的微信朋友圈。
"林小雨不是普通的下属，她从一开始就是被安排来取代我的。"
三年来，林小雨发的动态很少，大部分都是工作相关的内容。
但陈志远注意到一个细节：她的微信头像曾经换过几次，但背景都是高档酒店或者豪华会议室。
"一个技术经理，月薪不到两万，哪来这么多机会出入高档场所？"陈志远自言自语。
他继续往下翻，突然看到一条半年前的动态：
林小雨和几个中年人在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吃饭，配文是"感谢老板们的指导和栽培"。
陈志远点开评论，看到其中一条："小雨辛苦了，继续努力，很快就能看到成果了。"
评论者的头像是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，名字叫"Richard Chen"。
陈志远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眼熟，他打开公司的组织架构图，在董事会名单里仔细查找，终于在第二大股东的位置找到了这个名字：陈瑞德，持股15%。
"找到了。"陈志远把手机递给李梅。
李梅看了看，倒吸一口冷气："你的意思是，林小雨是董事派来的间谍？"
"不只是董事派来的。"陈志远的眼神变得深沉。
"她很可能是来系统性地架空我的。学会我的技术，了解我的工作流程，摸清我的弱点，然后在合适的时机一击致命。"
他开始系统地回想过去三年的种种细节。
林小雨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，说是在学习新技术，但现在想来，她可能是在和什么人视频汇报当天的收获。
那些看似随意的技术讨论，她总是能问出关键问题，当时陈志远以为她悟性很高。
现在看来，那些问题很可能都是有人事先给她准备好的。
还有那些高层会议，林小雨参加的频率越来越高，理由是"培养年轻管理人才"。
但现在看来，她可能早在一年前就被内定为接班人了。
"我真是个傻子。"陈志远闭上眼睛，"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。"
第二天一大早，陈志远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。
这次不只是公司内部的电话，还有一些陌生号码。
上午九点，一个自称是公司法务顾问的人打来电话。
"陈先生，公司怀疑您在离职时带走了核心技术资料，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。"
"配合调查？我带走了什么？"陈志远冷笑。
"公司的核心代码和技术文档..."
"证据呢？我的电脑还在公司，我的文件还在服务器上，我到底带走了什么？"
"但是您掌握着核心系统的密码和配置信息..."
"密码是公司资产吗？我脑子里的知识也算公司财产？"
"那我十五年的工作经验是不是也要上交给公司？"
法务顾问明显被问住了："这个...我需要咨询一下相关法律条文。"
"不用咨询了。"陈志远的声音变得冰冷。
"你们想要密码是吧？那就按法律程序来。去法院申请，让法官来判断我有没有义务提供。"
他挂断了电话，对李梅说："他们开始狗急跳墙了。"
接下来的几天，陈志远每天都能收到上百个电话和消息。
公司的情况越来越糟糕：
第一天，投资人如期到访，项目演示彻底失败。
AI模型无法启动，核心功能全部瘫痪，投资人当场表示失望，并威胁要撤回已经承诺的两千万投资。
第二天，公司股价开始下跌。新闻媒体开始报道这家"曾经的明星科技公司技术团队出现重大问题"，股价跌幅超过10%。
第三天，内部开始出现离职潮。技术部有三个核心员工提交了辞职申请，他们都是陈志远的得力助手。
第四天，客户开始催促项目进度，有两个重要客户威胁要解除合同。
技术部的同事们会时不时地发消息给陈志远，汇报公司的最新惨状：
"陈总，林小雨今天又被叫到董事会了，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。"
"陈总，王总私下找了我们几个，想打听您的联系方式，说想私下和您谈谈。"
"陈总，公司开始找猎头了，想紧急招聘技术总监，但是薪水只开到30万。"
"陈总，听说董事会要追究责任，林小雨可能要被辞退。"
陈志远看着这些消息，心情出奇地平静。
6
第五天下午，李梅下班回来，神色凝重："老公，我听我们银行的客户经理说，你们公司的股价又跌了。"
"跌了多少？"陈志远正在阳台上浇花。
"总共已经跌了差不多30%了。"
"新闻说是因为核心技术团队出现问题，几个大投资人都在考虑撤资。"
陈志远点点头："在我意料之中。"
就在这时，门铃响了。
李梅去开门，回来时脸色有些复杂："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，说是你们公司的董事。"
陈志远走到门口，看到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，西装革履，气质不凡。
正是那个在林小雨朋友圈里评论的"Richard Chen"——陈瑞德。
"陈总监，我是陈瑞德。"他伸出手，"能聊聊吗？"
陈志远没有和他握手，只是让开了门："进来吧。"
陈瑞德走进客厅，坐在沙发上。
"陈总监，公司现在遇到了一些技术困难，希望你能回来帮忙解决。"
"技术总监的职位，薪水翻倍，再加上1%的股权。"
"陈董事，这不是钱的问题。"陈志远坐在对面，"是信任的问题。林小雨是你什么人？"
陈瑞德的脸色微微一变："她是公司的员工。"
陈志远拿出手机，翻出那张餐厅照片："那这张照片怎么解释？"
陈瑞德看了一眼，沉默了几秒："这是公司的内部聚餐。"
"陈董事，我在公司十五年，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聚餐。"
"为什么一个工作三年的员工能有这样的待遇？"
"每个人的情况不同。"
"情况确实不同。"陈志远站起身。
"林小雨的情况是，她从一开始就是你安排的棋子，专门来学习我的技术，然后取代我的位置。"
陈瑞德被揭穿后，不再掩饰。
"陈总监，你是个很优秀的技术人员，但有时候太坚持自己的想法。公司需要更灵活的技术决策。"
"所以你就找了林小雨这样一个听话的技术负责人？"
"结果呢？现在公司的核心系统全部瘫痪，股价跌了30%，投资人要撤资。"
"这只是暂时的困难。"陈瑞德的脸色很难看。
"陈董事，我现在明确告诉你，我不会回公司的。"
陈志远走到门口，"你们自己的烂摊子，自己收拾。"
"如果你真的去了竞争对手那里..."陈瑞德的语气变得威胁。
"怎么样？"
"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。"
陈志远笑了："陈董事，你这是在威胁我吗？好啊，那我们法庭上见。"
陈瑞德离开后，陈志远拿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"喂，张总吗？我是陈志远。关于您之前提到的CTO职位，我考虑好了。"
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："太好了！陈总，我们明天就签合同。薪水是原来的1.5倍，还有股权激励。"
"没问题。"陈志远看着窗外，眼神坚定，"不过我有个要求。"
"什么要求？"
"我要带走我原来公司的几个核心员工。"
"当然可以，我们正需要有经验的技术人才。"
挂断电话后，陈志远给老张发了一条微信："有兴趣换个环境吗？"
很快，老张回复："陈总，您是说...？"
"新公司，薪水涨30%，有股权。"
"我马上辞职！"
接下来的一周，陈志远陆续联系了技术部的几个核心员工，几乎所有人都同意跳槽。
一个月后，陈志远加入的新公司推出了一款革命性的AI产品，凭借先进的算法和优异的性能，迅速占领了市场。
而原公司，在失去了核心技术团队后，彻底失去了竞争力。
林小雨在系统崩溃两周后被正式辞退。
王总在公司股价跌到谷底时选择了辞职。
陈瑞德作为主要责任人，被其他股东联合起来罢免了董事职位。
三个月后的一天，陈志远在新公司的办公室里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，是林小雨发来的："陈总，对不起。"
陈志远看了一眼，删除了这条消息。
有些伤害，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。
那个曾经被背叛的42岁技术总监，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。
而那137个未接来电，成了这个故事最好的注脚——当你真正有价值的时候，整个世界都会来求你。
只是有些机会，一旦错过，就永远不会再来。
（全文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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